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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聽過太多愛情會變的事,僅以此文獻給那些對愛忠貞的男或女,願天下有情人忠誠眷屬!


  
山道上,淡淡的霧氤氳其間。



陽光照射進來,卻如陷入一張巨大的網,溫暖的讓人無法自拔。



她站在書院門口,任憑山風吹起她塗滿陽光的銀發,淡定而安然。



從山腳逶迤而上的台階長滿了歲月的青苔,院門口的青石欄杆卻因為撫摸的人多了,顯得如此光滑,柔膩。



景物依舊,人心呢?……


  
十七歲那年,她認識了他。


  
那是在歡迎新生的聚會上。



她百無聊賴的坐在角落裏,看著身邊的同學們熱切的找學長們攀談,她一點兒都提不起興趣。



從小,她已經習慣了孤獨,何況讀書總是要靠自己的,認識那麼多不相幹的人幹嘛!


  
正打算離開,忽然響起了悅耳的小提琴聲,是她所熟悉的《梁祝》。



一剎那,她似乎又看見了父母親在那優美的旋律中輕盈舞動,兩人的臉上在夕陽中閃動的光輝連她這個當時只有五歲的小女孩兒都知道,叫——幸福!……恍惚中,幸福卻化成冷眼相向,直至最後雙方為了名利,撕破了臉。



那天早上離家去參加一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小學生夏令營時,從母親的房裏隱隱約約傳來的似乎也是這旋律,幽幽怨怨的飄滿了整個小院,也悄然的飄進了她隨後的生活。


  
拉小提琴的是一個英俊的男孩兒,她聽到隔壁的同學在介紹他也是新生,是一個很出色的新生,對于這些,她並不感興趣。留下來的原因或許只是因為回憶吧?


  
十七歲那年,他認識了她。


  
他剛從他選修的公共課老師那裏。



他好奇極了,對于這門自己一向十分自負的冷僻的課程,居然會有人和自己一樣考了滿分,整個年級也只有這麼兩個滿分,真是不可思議!



要知道從小到大這門課的最高分都是自己的專利,現在居然有了對手,而且是個女的!



他決心去認識一下她。


  
問了她的同學知道她在操場,于是他去了。



遠遠的,他就看見操場中央站著一個人,雙手插在兜裏,仰望著天上的雲層。



風很大,揚起她的長發,她沒動。



他隨之也好奇的抬起了頭,但是除了雲,似乎並沒有特別好看的東西。



于是,他對她的興趣越發濃厚了,悄悄的走近,喊了她的名字,她轉過了身。



有那麼一會兒,他覺得自己仿佛掉進了一汪黑亮的深潭,從沒想到有人的眼睛會如此明亮與清澈。



定了定神,他介紹了自己。



可對方並沒有如他所願般的出現那種驚喜的神色。



他有受挫感,要知道自己也是一個校園名人呢!



可對方只是很禮貌的伸出手,說了句:你好!眉宇間,是倨傲的;語氣中,是冷冷的。


  
那晚,他遲遲不能入睡,她那黑的發亮的眸子老是出現在他眼前。



似乎——似曾相識!


  
三十歲那年,她收到了他的一封信。


  
整整十年了,從你轉身離我而去整整十年了。



為了忘記你,我投考了北京的院校。



我以為見不到你,我的心就會平靜下來,就可以繼續拉我的小提琴。



可是,只要我拉起《梁祝》,我就能看見你倚著萬松書院的欄杆凝神諦聽的樣子,就能看見彩霞滿天的傍晚,我們定下的要像化了蝶的梁山伯與祝英台一樣的“與子偕游”的情景。



一閉上眼,你含淚帶嗔的神情,你幽怨孤寂的落寞,你言笑晏晏的模樣,都那樣生動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要怎樣才能忘了你?



忘了你帶給我的巨大傷痛與無比欣喜呢?


  
我已回到杭州,下決心來面對你。



可我面對的卻是你已出嫁的消息。



我不知道當時自己面部表情該怎樣表現才合適。



但我知道,一定比哭還難看。



為什麼你對于我是那樣遙不可及呢?



僅僅只是因為我在你之前,得到了太多的東西?



如果是這樣,我願意拿所有的東西來換取你,…… 我偷偷的來看過你,你穿著我所熟悉的黑毛衣在你家的陽台上看天,一動不動的。



我仿佛又看見了初次的你。



可我的心卻已經是那麼不堪重負。



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生命裏,為什麼要刻下如此深的印記?



我是那樣的愛你,我也是那樣的恨你。



所以,我現在要鄭重其事的告訴你:我要擺脫你!!我要結婚了!!!
 


信戛然而止。



可“結婚”這兩個字大概沾了水,濃濃的化了開來。



是他的淚嗎?



她怔住了。


  
離開他不是他的錯。



當時的學校是明令禁止談戀愛的,而他是那麼出眾的一個人,因此,他們的出現自然受到了全校的注目。



走到哪,都有人指指點點。



她沒有了本來就不多的朋友。



大家無法接受大眾情人居然會喜歡一個灰姑娘的童話!



更何況,父母親最後為了名利的爭吵,總是她內心深處抹不掉的陰影。



班主任,教導員紛紛找她談話,似乎只要做通了她的工作,一切就會迎刃而解。



甚至,他的母親在一個酷暑炎炎的午後找到了她,老淚縱橫的祈求她的離去。



面對著 一個老人的淚眼,她終于妥協了…………


  
這一切,她都隱瞞了他。



包括他去北京那天,她費盡心機的打聽到他的車次,穿越大半個城市來到車站,只為了再看他一眼……多麼遙遠的記憶,自從聽不到他的消息,她以為這些事,會隨著自己一起變老,發黃,直至終生。


  
四十歲那年,他收到了她的一封來信。


 
你妻子來找過我。



她說對于你們的離婚,她並不甘心。



她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會讓她的丈夫在二十年的夢中反複呼喊!



在你們的婚姻裏,我就像一個影子,捉摸不定卻又無處不在。



她說她害怕看見你一個人落寞的坐在窗前。



她做過種種努力,種種嘗試,可是在你的眼裏,卻看不到一絲一毫愛情的影子。



她偷看過我們的合照,甚至偷看過你的日記。



這才知道十年來,你拒絕要一個孩子的原因居然還是因為我——將來我們有一天能在一起的話,你可以將我的兒子視為己出。



說到這裏,你妻子泣不成聲。我無法言語。



除了感動,我惶惑不已。



我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你這樣的愛,你背負的感情是否太重了?


  
我不知道該怎樣對你。



冷靜了很多天,我才動筆給你寫這封信。



為什麼?因為怕自己真的會丟下一切,隨你而去。



但是,我有了家,有了丈夫,有了孩子,也就有了責任。



我不能這樣做。



無論我們的感情如何真摯,我都無法拋下他們。



所以,請原諒我。



對于你的付出,我想我今生都無法回報了,期待來世吧!



如果有來世,我們還能相遇,我一定“執子之手,與子偕游”


  
今生是我欠你的,真的很對不起,盡管在你面前,它是那樣的無力與蒼白!“


  
他拿著信,眼睛潮了很久。



所有的這些,難道只是為了一句“對不起”嗎?



他也想過正常的生活,所以會結婚。



可感情的東西,是能控制的嗎?



只要有一絲空閑,所有有關她的記憶,就會像靈隱三生石的水一樣,慢慢慢慢從靈魂深處滲出來。


  
五十歲那年,他和她相聚在同學會上。


  
有人提議讓他再拉一曲《梁祝》。



他走到台前,說:這首曲子,包含了我太多的回憶。



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拉了。



記得有一年的夏令營,我第一次在那麼多人面前拉起,居然贏得了很多掌聲。



裏面有個小姑娘,她聽得很專注,我親眼見著她的眼睛在提琴聲中亮起來……


  
她在台下愣的一動不動。



那年去參加同年同月同日的夏令營的情景清晰的浮了上來。



夜晚的篝火旺旺的,但她的心卻因為父母親的離婚,冷冷的,只有在一個小男孩拉起《梁祝》時,她想到了那些曾經美好的生活片斷,……久遠的記憶裏,居然有自己認識那樣久遠的人!



人生的長河,拐來拐去,居然會重疊起來!


  
從那以後,我不再拉那首曲子,直到能執子之手,與子偕游!


  
他走下台來,挽起她不再柔滑的手,緩緩的劃進舞池。



她張嘴,想告訴他他們之間的宿命。



他搖搖頭,什麼也別說,既然這輩子不能,那麼就讓我擁有你這麼一會兒吧!


  
五十五歲,她查出自己患了癌症。


  
她誰也沒告訴。毅然和丈夫離了婚。



兒子大了,會孝敬父親的。


  
她把這一切寫了信告訴了他,並在信裏囑他:不嫌相守的日子太少的話,就約在有著太多回憶的萬松書院見面吧。


  
早晨的山道上,淡淡的霧氣氤氳其間。



陽光透射進來,卻如陷進一張巨大的網,讓人溫暖的不想掙紮。



她站在書院門口,任憑山風吹起她塗滿陽光的銀發。



她的眼睛亮了,她看見他如期而至。



看著正從朝陽裏疾步走來的他,她迎上前去,問道:我們,晚了嗎?



不!不晚,愛是不會晚的。



他注視著她,轉身一起看起了黃昏的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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